甜三岁来了

［白起x你］你和我的少年时光【全】

双向暗恋，小心翼翼。
这是白起和你的青春。
对，是你。
白起的青春时光，有自己的心思。他现在这么直接，我更倾向于是青春期的时候太腼腆害羞，所以才会在重逢之后，有什么说什么。他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直男，他只是因为喜欢你很久了。
这个少年，青春没有给我，我就自己写吧。
全文3w+字，一起贴上来。

［白起x你］你和我的少年时光
文/@甜三岁来了
双向暗恋，小心翼翼。
1.
 
    老实说，我没想过会和白起在一起。
    更远一点，我甚至没想过会再遇见白起。
    在恋语市工作的高中同学有很多，像老师、像职业白领、公司文员……也有当警察的，但我没想过会是白起。
    可白起的确出现在我面前了。
    而且他的职业，确实是警察。
    他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足足盯着他有三分钟，才难以置信的开口，“白……白起学长？”
    白起学着我的样子挑眉，笑着道，“好久不见。”
    声音一出口，似乎有风席卷了记忆，扑面而来。
    是了，的确是白起。
    就算隔了这么多年，我还是记得他的声音。
2.
    高一那会儿，白起就已经很出名了。
    我们班的小喇叭描述他说：染着红色的头发，耳朵上至少有七八个耳洞，总是穿着黑色的夹克，脾气很暴躁，一言不合就打架，总之，很阴郁。
    小喇叭言行之夸张，我同桌压根就不信，“太夸张了吧！别说七八个耳洞了，咱们学校根本就不让染头发好吗？！”
    小喇叭满不在乎道，“人家家里有背景，学校敢说吗？”
    恰巧上课铃声响了，同桌取出课本，悄悄跟我说，“别听他瞎说，我见过白起，长的可帅了！”
    我问她，“有多帅？”
    同桌想了想，“就是非常，非常，非常的帅。”
    “你为什么要说三个非常？”
    “因为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同桌很严肃，“他真的很帅。”
    同桌说，有一回她放学回家，路过小巷，恰好有幸看到了白起学长一挑十的战场。据她说，白起根本就没怎么动手，那些人就被打趴下了。
    我非常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别说我不相信，就算我相信，这人也很明显是暴力狂吧？”
    “你不懂！他打架的时候非常像港剧男主角了！”
    “什么港剧？”
    “古惑仔。”
    “……”
    我想了想小喇叭的描述，又想了想同桌的描述。于是最开始，白起在我心中的形象就是：染着红头发酷爱打架而且爱打耳洞的痞子少年。
    这导致我后来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连问了三声才敢相信那就是白起。
    白起那时候在篮球场。
    穿着蓝白相间的篮球服，长腿宽肩，远远的扣手，投了一个三分。
    那个三分球投进的时候，周围一片女生的欢呼声。
    我却没尖叫，只是扯了扯同桌的袖子，“那个男生，叫什么啊？”
    同桌兴奋的喊，“白起！”
    我看了一眼那男生的头发，很严肃，“我问的是9号。”
    “是啊！是9号！投三分的那个！”
    “叫什么啊？”
    同桌嗓子都哑了，“白起！白起！那就是白起！”
    我恍然大悟，啊，那就是白起啊！
    原来不是红头发，也没有耳洞。
    而且，腿也太长了吧。
    脸也很好看。
3.
    综上所述，我对白起，绝对是一见钟情。
    非常肤浅的一见钟情。
    并且在短短几天内，我从同桌那儿搜刮到许多白起的讯息。
    高三十班的白起学长，17岁，身高180，狮子座，最亲近的小弟是韩野……
    我甚至想准备个本子，专门记录白起的信息。
    高三十班在我们班楼上。非常巧的是，再往右走两个教室，就是我们班主任的办公室。
    为了能多见两眼白起，我每天下课都抱着书往楼上跑，先进办公室问问题，再绕路从十班门口路过。
    白起坐在靠窗边的位置。
    整个教室的桌子上都摆满了厚重的书，只有他，桌上只有两本书，一支笔，和一瓶纯净水。
    每次路过窗口的时候，我得克制大脑全部的思想，才能保证自己目不斜视。
    但是，余光经常能看见他坐在椅子上，笔在课本上写写画画。
    察觉到有人路过，他的视线会转到窗外，停留两秒。
    两秒又两秒，四舍五入就是一分钟，再入一下，就是十分钟，再入一下——
    说不定就这么日久生情了。
    对于这个想法，我深以为然，并以身作则，准备深刻贯彻。所以第二天，我把问题变成了试卷上最后一道压轴大题。
    老师很负责，课间十分钟根本讲不完。
    关上办公室门的时候，我偷偷偏过头，余光去扫走廊旁边的班级。
    然后一抬眼，就看见走廊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也穿着校服，个子很高，双手背后，靠在墙壁上。
    是白起。
    再往前走一点，能看到他垂着头，视线落在地上，百无聊赖的样子。
    我心都快跳到嗓子眼。
    察觉到有人过来，他抬起眼，往我的方向看过来，身子似乎微微一僵。
    然后，他站直身子，将手放在身侧。
    我恨不得以蜗牛的速度前进。
    走廊很宽，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他的视线一直放在我身上。
    我没忍住，飞快地转头，看了他一眼。
    对视的时候，他的眼睛在脑中放大。
    直到转身下楼，我才松了一口气，脑子里却全是刚才看到的人。
    我发现，他是双眼皮，鼻梁很高，刘海挡住眉毛，眼睛很亮。
    皮肤也很白。     

［白起］秘密①
    恋语市的春天，经常会下雨。
    淅淅沥沥的春雨，伴随着轻柔的风，偶尔会感觉到冷。
    他放学的时候，天还在下雨。
    雨点打在地上，砸出噼啪的声音。
    白起没有带伞，但他压根也不在乎，就那么走出教学楼，无视了身后韩野的声音。
    却没想到，路过公交站时，看到了一个女生。
    那女生头发已经半湿，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腿上盖着的校服外套里，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猫咪发出细微的叫声，眼睛亮晶晶的，像星星。
白起不由自主向那里走去。
    察觉到有人接近，那女生抬眼，视线投在他身上，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虽然知道只是礼貌，但后来的很多年里，他经常梦到这个笑容。
    每次梦醒，想到那个人，心里会有一阵柔软的情绪。
    然而当时，他只是想，雨下的这么大，让女生淋雨回去，未免太失风度。
    于是他脱下外套，很随意的扔给她，“我家离这里很近，外套借你。”
    说完他一拎书包，一头冲进雨幕中。
    那天，白起是走回家的。
    淋了快一小时的雨，都忘了打车。
    第二天理所当然的感冒，他没了上课的心思，躲到天台上睡觉。
    却没想到听到一阵钢琴声。
    陌生的音符组合在一起，像小溪流进心里。
    他趴在栏杆上，才发现天台右侧的音乐教室里，坐着昨天的那个女生。
    原来，是她在弹琴。
    白起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在这里打架时，听到的一阵钢琴声。他驾驭着风靠过去，只看到女生的背影。
    那个背影慢慢和眼前的人重合。
    银杏叶在窗外飘落，和她的背影融为一体。
    他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然后下楼，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个女生的名字。
    高一的，和韩野同班，眼睛像小鹿。
    这个人，和雨天的那个笑容，从此成为他心中的秘密。
4.
    暗恋，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折磨人的东西。
    那个人，你明明不想找他，他却自己从人群里跳出来，在你眼前晃来晃去。
    刚好碰上校学生会纳新，我毫不犹豫填了入会申请，在意向部门那一栏，大写加粗的写了三个字——纪检部。
    原因无他，身为纪检部的干事，可以每天早上站在学校门口，登记迟到的同学。
最初我只是想趁这个机会，每天早上都能看到白起进校门。
    后来我发现，白起偶尔会迟到。
    就是那种，都快打铃了，他从马路对面走过来，不紧不慢，一点儿都不着急的样子。
    踏进校门的时候，铃声当然已经过了。
    值班老师凶他，“上课铃都响了，磨磨蹭蹭在校门口干什么！”
    白起没反驳，很自觉的走过来登记名字。
    校服外套里是干净的白色短袖，抬手接过笔的时候，有好闻的皂角味道。
    他低头的时候，鼻息落在我发顶，有点儿温热。
    我视线落在他签字的那只手上。
    骨节分明，又修长。白起两个字，签的龙飞凤舞。
    很快签完，白起将笔放在本子上，递给我。我眼睛看着值班老师，趁着老师转身的工夫，飞快的说，“下次迟到，可以从后门翻进来，不会被记名字。”
    他低眸，看了我一眼，很诧异。
    然后，我听见他说，“谢谢。”
    虽然很僵硬，但是声音，意外的好听，能让人联想到轻柔的风。
    白起双手插在校裤口袋里，转身走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都差点儿跟他一起走掉。
    还是第一次跟他说话呢。
    虽然只有几个字，但好像已经印在脑海里了。
    绝对要循环个一千遍，然后再当作起床铃声，每天都要听到，才能满足。
5.
    白起迟到，我怎么会记他名字呢？
    我巴不得他天天迟到，天天向我走过来，再接过我的笔，龙飞凤舞的写他的名字。
    我在迟到登记册上小心翼翼用胶带粘掉白起两个字，拖着我同桌陪我一起去办公室。
    我同桌对我这种行为非常不理解，“学生干部滥用职权，要是被发现，你就死定了。”
    我特别严肃，“你懂什么？我这是为爱冒险，搞不好哪天白起发现他迟到却没受罚，就默默留意我，然后我们一个天雷勾动地火，就是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我觉得，在你们谱写爱情故事之前，你应该要去看一场篮球赛。”同桌停下来，指指篮球场旁立的牌子——
    下午四点，高三十班对五班。
    高三十班，就是白起的班级。
    我站在牌子前足足三分钟，才很严肃的问她，“我下午用什么理由请假比较自然？”
    同桌一个大白眼。
    不能怪我，白起打篮球，我不看才是损失。而且，说不定我还能给他送瓶水，一赠一接，离日久生情更近一步了。
    下午四点前，我就装着肚子疼请了假，偷偷摸到篮球场边。
     篮球赛还没开始，双方正在热身。
    我一眼就看见白起。
    他正拧开一瓶水，随意的举到嘴边，视线落在旁边队友身上，几个人似乎正在商议作战计划。
    我心里想，要什么作战计划，只要你上场，谁还在乎输赢啊。
    也许是我的视线太过热烈，白起忽然偏头，远远的望过来。
    好像是对视了一下，又好像没有。
    因为他很快又转过头，将水盖好，顺手扔在一旁的桌子上，人已经往场上走去。
    我望望手里的娃哈哈，再看看桌上放着的被白起喝掉一半的水。
    反正手里这瓶是要送给白起的，那拿他一瓶，也算公平吧？
    抱着这样的思想，我偷偷挪到桌子旁，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摸走了那瓶孤零零放着的水。
一瓶普通的水，因为被喜欢的人喝过，好像价值都变得不一样了。
    怀着虔诚的思想，我把这瓶水放进了包里，视线投向篮球场。
    白起篮球打的很好。
    也许是先天条件太好，他身手很敏捷，不管是运球还是扣篮，在我看来，都有一种流川枫的感觉。
    然后，我看见他踮脚，抬高手臂，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入篮筐。
    一个三分。
    白起转过头，冲人群露出一个笑容，像阳光，有点儿好看。
    我耳朵都快要被旁边女生的尖叫声震聋。
    这个人， 快别散发魅力了吧，我怕我心脏承受不住，晕在你面前，就不太好了吧。
    中场休息时，我的确是想给白起送水的。但是我人刚挤过去，就见一个姑娘已经站在白起面前，声音甜甜的，“学长辛苦了，喝水。”
    说着递上一瓶依云。
    我看看我手中的娃哈哈，再看看那姑娘递过去的依云，心里一阵挫败。
    矿泉水买这么贵的，犯规了吧！
    犹豫着，白起忽然抬眼，向我看过来。
    被他一看，我一个激灵，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顺手就将娃哈哈往身旁同样打篮球的学长手里一塞，“学长辛苦了喝水吧！”
    说完转身就走。
    脑袋里却全是白起的眼睛，眉毛，鼻子，嘴唇。
    刚才有滴汗，从他额上流下来了。
    顺着脸的轮廓，停在下巴。
    要命的性感。
    我一路跑回教学楼，到了楼梯上才想起来，我还没给白起送水。再低头望望手，发现我不知道把娃哈哈送给哪位学长了。
    感觉特别愧疚，因为我拿走了白起的水。
    想了想，我又跑到小卖部，买了一瓶农夫山泉。
    回篮球场是不可能了，再看下去，我怕我会当场尖叫出声。
    于是我抱着农夫山泉，偷偷摸摸爬上楼，从高三十班的后门溜进去。
    白起的座位上还是只有两本书，一支笔。
    我怀着虔诚的心情，把农夫山泉放在他桌上，视线不经意间扫到一旁的书，大写的高中语文书下，露出淡黄色的一角。
    我犹豫了一下，挪开书。
    是一片银杏叶。
    新落下来的银杏叶，边角都很整齐，根茎是褐色。
    想象白起俯下身，修长的手指捏起这片叶子，再放在书里。
    我想了想，特别严肃的对着那本语文书说，“对不起。”
    因为我可能要拿走这片银杏叶了。
    那天放学回家后，我将这片银杏叶郑重的夹在书里。
    不记得之前在哪儿看到，银杏的花语是永恒的爱。
    干脆就当是白起送给我的，反正暗恋这么难熬。
    谁让他要那么好看，恰好长着一张我喜欢的脸。
6.
    干坏事的第二天晚自习，学校停电了。
    虽然知道不是我的错，但因为做了坏事，总觉得停电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在警告我这个为爱疯狂的少女。
    整个教学楼都是学生的尖叫声，天花板上更是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身处在刻苦炼狱里的高三人民，彻底疯狂，下楼的脚步声快要传到天际。
    我摸黑收拾完书包，趁着一点儿月光，和同桌一起下楼。才刚往下走了两步，突然感觉一股力量将我往后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手下意识抓住旁边人的胳膊。
    触感温热，有肌肉。
    我抬眼，黑暗中，好像是白起的脸。
    我慌忙站起身，诚恳的道歉，“不好意思。”
    “没关系。”
    他视线落在我抓在他手臂上的那只手。
    我飞快的缩回手，手心里好像还留着他的温度。
    白起将手插进裤兜，声音很平淡，“小心一点。”
    我还没接话，他已经转身走了。
    我站在原地，都快飘飘然了。
    七个字。
    第二次，他跟我说话，说了七个字。
    比第一次整整多了五个字。
    我觉得，日久生情，可能就快奏效了。
［白起］秘密②
    因为办公室在楼上的原因，白起经常能看见她的身影。
    总是拿着书，从走廊上经过，目不斜视，看起来就是三好学生。
    有次白起上课睡觉，被罚站，恰好碰见她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轻轻的脚步声惊动了他，他抬眼，下意识站直身子，向她望过去。
    校服穿的整整齐齐，高马尾在脑后甩出轻微的弧度。
    白起没收回视线，心好像被一支手抓住，微微缩紧。
    她走近他，偏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
    ——不记得他了。
    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他心情莫名有点儿烦躁。
    他总不能很好的处理对她的情绪。
    尤其是，她居然成了每天学校门口执勤的学生。
    白起从那天早上起开始迟到。
    被记名字也无所谓，如果每天清晨都能看到她，从她手里接过笔，一低头就能看到她的发顶——
    记名字算什么？这心情简直比打一架都要痛快。
    而且，碰上运气好的时候，她还会跟他说句话。
    女孩子的声音细细柔柔，说话的时候像轻风拂过心头，和他低沉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听她说话的时候，心都变成柔软的一片。
    这个女生，从住进他心底起，就无处不在。他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存在，篮球场人那么多，当她走过来时，他第一秒就感觉到她的气息。
    白起没有回头。
    手下意识拧开水，送到嘴边，装作不经意的朝那边扫了一眼，果然看到她。
    这是她第二次来看他打篮球了。
    冰凉的水入喉，他的心却微微发烫。
    一下子忘记了该做什么，居然就将那瓶水喝掉了一半。
    因为有她在，上场的时候，白起做主力，打的很认真。他克制自己全部的思想，忍住不将视线分给场边站着的人。
    谁知就在稳稳的投入一个三分后，场边忽然传来一阵女生的尖叫。
    他听不清里面是不是也有她的，于是回头，一眼看到她抱着瓶水正看着他，视线远远的投过来。
    白起没忍住，满意的笑了。
    看吧，他就说，她肯定是来看他打球的。
    中场休息时，白起以为她会将怀里的水递给他。她都快要走到他面前，一个女生忽然冲出来。那女生嘴一张一合，说了句什么。
    白起没注意，他的全部思想都停在后面那个人身上。
    当他视线看过去的时候，女生恰好也看着他。
    短暂的停留一秒，忽然低下头，将怀里的水塞给旁边站着的同学，又飞快的转身。
    白起没错过她蓦地绯红的双颊。
    他慢慢拧起眉，看了一眼被她送水的男生。
    那男生个子和他差不多，旁边有男生开玩笑，“给你送水，别是暗恋你吧……”
    不知是哪个字眼让他非常不高兴，白起抬脚向他走过去，将手放在他肩上，一把将那瓶娃哈哈抽走，“喝什么水，打球了。”
    男生不明所以，“唉，我真有点儿渴……”
    白起拖着他往场内走，心里想的却是，如果这人真的喝了她送的水，他怕他忍不住现在就揍他一顿。
    一个女生给男生送水，寓意不要太明显。
    接下来的半场里，他打的非常残暴。哨声吹响的那一刻，他看了一眼比分，随意的擦掉额头的汗，往场外走。
    路过桌旁的时候，不忘记带走那瓶娃哈哈。
    小人就小人吧，反正他也不想做君子。回到教室的时候，却发现桌面上多了一瓶水。
    韩野在一旁嘻嘻笑，“一定是白哥的暗恋者，这些女生挺疯狂啊……”
    暗恋。
    又想起篮球场上那个男生的话——
    “给你送水，别是暗恋你吧？”
    白起莫名的感觉到烦躁，一把将那瓶农夫山泉扔给韩野，“你喜欢送你。”
    然后将娃哈哈放在桌子上。
    他也没喝，又不是送给他的，看一眼都觉得生气。
    又不舍得让它被别人喝掉。
    白起从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这么纠结，扭扭捏捏的像个姑娘。
    烦躁的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晚上，学校停电了。跟随着大部队下楼时，居然看见了那个高马尾。
    就贴在她身后的距离，能清晰的看见她扎头发的皮筋上有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只是一个背影，白起差不多就忘了自己还在生她的气。
    走到她身旁的时候，他还没想好要不要说话，就见她惊叫一声，突然向后仰，手抓住他的手臂，差点儿摔在地上。
    有个男生嬉笑着从她身后窜出来，吊儿郎当的跑走。
    白起没有说话，因为他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被她握住的手臂上。
    那只手白皙修长，弹过钢琴，昨天下午拿过一瓶娃哈哈。而现在，离他的距离居然如此之近。
    他站在楼梯上，感觉到明显加快的心跳。
    女生很快缩回手道歉，“不好意思。”
    白起想说，客气了，如果看着她在他面前摔倒，他恐怕会给自己一拳。
    心里这么想，说出口的却是，“没关系。”顿了顿，补充道，“小心一点。”
    想跟她多说两句话，还想直接告诉她，别喜欢那小子了，他会的我都会，你喜欢什么我还可以去学。
    但是也就是想想罢了。
    白起手插在裤兜里，潇洒的下楼，视线定在路上还在嬉闹的男生身上。
    他单手将书包甩在背后，大步向那个男生走过去，长腿一迈，将他堵在路口。
    韩野不明所以的跟上来，“白哥，这我同学，怎么了？”
    男生虽然是高一的，但也知道白起的名号，听见韩野这么称呼眼前的人，脸都吓白了。
    白起盯着他半晌，忽然开口，“喂。”
    男生抬起头，讷讷的看着他。
    “那个女生，”他勾起一个痞痞的笑容，“再让我看见你欺负她，你就死定了。”
7.
    “暗恋一个人的心情，就像是瓶中等待发芽的种子，永远不能确定未来是否是美丽的，但却真心而倔强的等待着……”
    关掉浏览器的界面，我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本来是在纠结要不要把暗恋变成明恋，才会想到来找无所不知的度娘。没想到看了一堆酸的掉牙的句子，而这些句子又统一了一个答案——
    暗恋是残酷的，告白是一定会失败的，连朋友都没得做。
    我本来准备表白的，现在有点犹豫了。
    虽然我和白起也不算朋友，人家压根就不认识我。
    但想想，假如表白后，我成了他讨厌的人，就是那种，在走廊上遇见都要立刻转身就走的那种人——
    算了，还是别表白了。暗恋最好了，还能偷偷的看他一眼。
    抱着这种纠结的情绪，我一整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好。偏偏屋逢漏雨，第二天早上起床时，发现我家亲戚来了。
    坏心情果然会影响身体健康。
    实在是不舒服，我摸出手机给纪检部的学姐发短信请假，表示自己今天早上可能没办法去校门口执勤了。
    上楼的时候，我还在想，有点儿可惜，错过了早上，可能今天一天都见不到白起了。
    却没想到，下一秒，白起就出现在楼梯转角。
    明明是普通的校服外套，拉链也松松垮垮的拉到一半，里面穿的短袖也没什么特别，怎么穿在他身上，就特别好看呢？
    我看他一眼，他也正好看过来。
    看到我，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后，他停住了脚步。
    “今天没执勤吗？”
    我以为我幻听了。
    白起……他、他居然记得我唉。
    就这么一句话，我灵魂都要飞出天际。
    该说什么？说点儿什么比较自然？？怎么说话来着？？？
    脑子一片空白，我几乎是下意识回复，“今天有点儿不舒服所以请假了。”
白起没说话，微微皱眉。
    他抬脚继续往下走，看样子是不打算继续和我说话了。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垂下头，心情有点儿失落。
    还以为他至少会关心一下呢。
    余光看见男生高大的身形离我越来越近。
    然后，在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蓦地抬手，扔过来一个东西。
    我下意识伸手接住，手指摸到温热的外壳。
    是一瓶牛奶。
    还是热的。
    白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送你。”
    听不清语气，但声音很清晰。
    我彻底呆住。
8.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我才想起来，居然没跟他说声谢谢。
    刚才脑袋一片空白，哪还记得该说什么啊。
    因为白起的这瓶牛奶，导致我第一节课都听的浑浑噩噩。视线一直放在牛奶上。
    牛奶当然冷了。
    热的我也不舍得喝。
    我摸着牛奶瓶，跟同桌说，“你说我要不要给白起也送一瓶牛奶？”
    同桌正在吃早餐，猛吸一口豆浆，“别吧，人家说不定只是好心送你，没想让你给自己加那么多戏。”
    “可我没跟他说谢谢，总觉得挺愧疚的。”
    “别装了，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想和他说话似的。”
    “……”
    “再说了，”同桌咬一口面包，“让你跟他一样，也冲他怀里扔瓶牛奶，你敢吗？”
    我诚实的摇头。
    不敢。
    当然不敢，我要是扔偏了不小心砸到他，搞不好他单手就能把我撂倒。
    我看着她吃的鼓鼓的腮帮子，突然一拍桌子，“要不我给他送早点吧！”
    校园言情小说的套路里通常说，要是暗恋一个人，肯定得给他送早点啊！我们班那谁暗恋那谁，就会给她送早点；隔壁班那谁正在追那谁，也会给他送早点——
    小小的早点，大大的爱意。
    这么一想，我更觉这是个好主意。
    于是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我就去买了热乎乎的油条豆浆，早早的走进学校。
    然后，再一次偷偷溜进高三十班。
    我来的实在太早了，他们班教室里空无一人。
    我摸到白起的桌子旁，将早餐放在他桌上。
    算是我的谢礼。
    谢谢他昨天的牛奶。
    虽然没喝，但是在那之后，肚子奇迹般的不痛了。
    趁着人少，我迅速回到我们班，从抽屉里取出袖章，再下楼到校门口执勤。
    白起今天来的也挺早。
    从校门口走进来，书包背在右肩，手扣在包带上，步子迈的很大，背影很快消失。
    我在心里幻想他看见桌上早点时的表情，想了好久。
    遗憾的是，不能亲眼看到。
    执完勤，我回到教室，走到座位前才发现桌上放着一个面包，一瓶牛奶。
    我一愣，“这谁的啊？”
    同桌比我还愣，“不是你的吗？我还以为你自己买的。”
    “没有啊。”我摸了摸牛奶，还是温热的。
    要不是和昨天那瓶不是同一个牌子，我会以为这是白起送的。
    我还真这么跟同桌说了，“不会是白起送的吧？”
    同桌说，“不要给自己加戏。”
    也是。
    白起那么一个人，给我送早餐，想也知道不可能。
    同桌继续补充，“也许是你的暗恋者送的，你知道，最近很流行送早点的。”
    我想了想，很严肃的说，“那我肯定不能吃了，我一心一意追白起，不能接受别人的心意。”
    同桌一副想吐的表情，“不吃拉倒，给我吃，刚好我今天没吃早点。”
    我摆手让她拿走，正说着，教室门忽然被踢开，韩野提着一袋东西咋咋呼呼的往里走，一边跟身后的人说，“不知道哪个傻帽，那么早给我白哥送早点，不知道我们白哥有喜欢的人啊！早点都凉了……”
    他说着咬一口油条，视线扫过我，笑眯眯的打招呼，“吃了吗？”
    我坐在位置上，就那么看着他，愣了好一会儿。
    隐约听见韩野跟同桌说，“她怎么了……”
    声音渐渐消失。
    同桌碰我的胳膊，小声问我，“你怎么啦？”
    我抬头看她，“韩野吃的，是我买的早点。”
    同桌一愣。
    我鼻子很酸，“是我家楼下摆摊的一对夫妻，真的很好吃。”
    “我只想着要送给他最好吃的，所以忘了放的太久，油条会变冷，豆浆会变凉。”
    “我不是故意的。”
    真的不是故意的。
    可是刚才，韩野说，白起有喜欢的人。
    我暗恋的人，他居然有喜欢的人。
    怎么能因为我送了一次冷冰冰的早点，就有喜欢的人了呢？
    太过分了吧。
［白起］秘密③
    还是第一次，没在校门口看见她。
    因为没看见她，白起从踏进校门那一刻，心情就不是很好。
    他靠在走廊的栏杆上往下看。
    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一个个上下楼，没有看到她。
    他啧了一声，情绪变得更加烦躁。
    幸好下一秒，她出现在路上。
    背着书包，依旧是高马尾，走的很慢，好像不太舒服。
    白起就那么看了会儿，直到她的身影在楼梯口消失。
    然后，他直起身，往楼梯走。
    路过窗口的时候，顺便拿走韩野刚给他买的热牛奶。
    果然在楼梯碰到她。
    她脸色不是很好，低着头上楼。
    白起从拐角走出来，她仰起头看他，眼里有惊讶的神色。
    看她的样子，白起就已经知道今早为什么没有在校门口看见她。
    虽然知道，但还是想问她，“今天没执勤吗？”
    得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才能让声音听起来没有关心的成分。
    女生愣了一下，不知所措的答，“今天有点儿不舒服所以请假了。”
    语速很快，一副不愿意多跟他讲话的样子。
    白起皱起眉，不知道第几次厌恶学校里那些关于他的传闻。
    他抬脚下楼，无视她的表情，将牛奶扔给她，“送你。”
    然后快步走开。
    怕有一点迟疑，会从她眼里看到震惊的表情。
    转身的时候，看到她还愣在原地。
    心情忽然烦躁到极点。
    却在放学的时候，忍不住问韩野，她为什么会不舒服。
    韩野嘻嘻哈哈的，“估计是她今早没吃早点吧，我妈说了不吃早点会肚子痛。对了白哥，明天还给你带早点吗？”
    白起沉默了会儿，“带。”
    顿了顿，他说，“带两份。”
    白起的作息一向很规律。
    一日三餐，一定要按时吃。
    带两份早点，都不用他说，韩野就明白了，笑的很欠揍，“白哥，要不你表白吧？跟你说，我们班有好几个暗恋她的……”
    白起面无表情，“滚。”
    表白个屁。
    恐怕他还没说话，她就已经吓晕。
    顿了顿，他忽然反应过来，冲韩野扬了扬眉，“都有谁？”
    “哈？”
    “暗恋她的，都有谁？” 
    韩野一愣，老老实实跟他说了几个名字，末了补充，“不过她对这几个都没意思。”
    白起舒展眉毛，放下心。
    不敢光明正大的表白，总可以先替她切断这些不必要的麻烦。
    高一就早恋，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么催眠了下自己，他心情总算变好，步子迈的飞快，“走了。”
9.
干脆不要喜欢他了。
这种想法刚一冒出来，心底就涌出许多难过。
可是知道他有喜欢的人，也很难过。
真是很无奈了。
最后一节课结束，我收拾完书包，慢吞吞的往校门口走。
虽然大脑里思绪很多，但走到校门口时，却还是清晰的听见身旁有人似乎提到了白起的名字。
我抬眼，第一眼先看到白起的摩托车，就停在校门口。
黑色的，看起来很炫酷。
不知道坐上去是什么感觉。
这么想着，我又看见白起。
站在摩托车旁，眼神似乎落在我这边。
一看见他，我就想到，他居然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谁呢？哪个班的？长什么样？性格怎么样？跟我比起来，谁比较好？
这么神游天外的想了两秒，然后，我看见他向我走过来。
停在我面前，离我只有半米的距离。
    竟……竟然停在我面前了……
我屏住呼吸，生怕一呼气，就把他吹不见了。
白起皱着眉，表情很莫测。
但不像是好事。
想了想白起的身份，我迅速打开书包，赶在他说话之前，先把钱包拿出来，特别虔诚的双手奉上。
白起一愣，眉头皱的更紧。
我想了想，又迅速打开钱包，抽出里面可怜巴巴的二十六块钱，再次双手奉上。
白起还是没说话。
我都快哭了，“学长……我……我就这么多……”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气氛有点儿尴尬。
然后，他转身，骑上摩托车，走了。
摩托车的排气筒发出灰黑色的气体。
我张了张嘴，想说这不环保，但是白起已经走远。
我很明显的感觉到，他似乎有一丝烦躁。
二十六块钱静静的躺在我手心。
我想了想，决定回家多问我爸要点钱，这样下次白起把我堵在校门口的时候，最起码不会走的那么快。
我真的是魔怔了。
10.
十一月底，学校进行了月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天，韩野成了我的新同桌。
原因很简单，为了提高班级平均分，偏科的同学要坐在一起互补。
于是韩野捧着只考了56分的英语试卷，对着我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我的英语就靠你了！”
“……”
老实讲，其实“早点”事件过后，我总觉得他的脸很欠扁。
而且，他总是在我面前提到白起——
“我白哥，校草级别的男人！”
“我白哥，一次打十个都不带喘气儿的！”
“我白哥，讲义气重感情，而且还长情！”
“我白哥数学成绩特别好！”
“我白哥……”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怀疑他的口头禅就是“我白哥”。
韩野这种碎碎念，我一向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
白起有多好，我会不知道？
他的优点，我会在心里无限的放大，每天晚上睡觉前都拿出来想一想。
他的缺点——
他哪有缺点。
就算有，代入他这个人身上，也已经变成优点了，又会在心里多想一遍。
而幸运的是，因为我的新同桌，我每天看到白起的几率大大增加了。
他经常来找韩野。
在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后，背着黑色的书包，手插在裤兜，从走廊那边走过来。
那个时间段，夕阳就停在他走来的方向。
白起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又会变短，躲在他身后。
他靠在门旁，很随意的样子，“走了。”
韩野收拾好书包，一溜烟的跟上去。
再幸运一点，白起看到我，会跟我打招呼。
点一点头，唇角的弧度会有一点上扬。
这个时候，我通常会礼貌的回他一个微笑，然后低下头继续收拾书包。
因为，他笑起来，实在太好看了。
如果抬头，怕视线就会黏在他身上，不小心暴露那些隐晦的小心思。
还是低下头，把那个笑容收进心里，能回味好久。
本来以为，每天他能对我笑一下，已经快要用光我一年的好运气了。
直到有一天，韩野拿回来一张英语卷子，一边扔在桌上一边说，“我居然和我白哥偏的同一科！真是命中注定我是他小弟啊……”
我听的清楚，视线忍不住往卷子上看。
65分。
再看看姓名。
“白起”两个字签的要越过装订线。
我看看试卷，又看看韩野。韩野看见我表情，一把将卷子扯走，宝贝似的叠好塞进抽屉，转头凶我，“跟你说啊我白哥就这一门不好，他数学特别好，接近满分你知道吗？满分啊那可是，你这什么表情啊……”
我特别无辜，我什么表情了？
我只是想跟他说，干脆你把白起叫来，我给他补习英语。搞不好补着补着，就补出感情了，这简直一举两得。
韩野这个白痴，怎么就看不清我眼中的期待呢？
我不想理他，继续收拾书包，低头时顺便看一眼窗外，雨还没有停。
快要过冬了，恋语市的深秋，雨总是特别多。
教室门在这时候被打开，一个脑袋蹿出来，“韩野，老班喊你去办公室！”
“啊？”韩野怪叫一声，“我最近好像没做什么坏事啊！”
我提醒他，“你昨天翘了一节生物课。”
他一拍脑袋，“卧槽！”
然后就火烧屁股似的往门口跑，过了一会儿又跑回来，从抽屉里利落的取出卷子扔在我桌上，“一会儿白哥来找我你把这个给他啊！让他等等我！”
说完人已经消失在教室门口。
我看着被扔在我桌上的卷子。
没理解错的话，一会儿，可能我要和白起说话了。
而且是我主动的那种。
我愣了两秒，马上从前桌女生文具盒里取出小镜子，对着镜子整理头发。
理着理着，视线却不自觉移到桌面上。
白起的卷子。
任何事物，只要加上白起两个字，对我而言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何况面前这张纸，还是白起写过的。
汇聚着他的思想，用他的笔写的。
英语一向是我的强项，但是看着他这张卷子，哪还记得学过什么，又怎么看得到错误。
可见色令智昏这个词是没错的。
这么想着，面前忽然落下一片阴影。
我抬起头，才发现桌前站着的修长人影。
我倒吸一口冷气，捏着试卷的手指下意识松开，“白……白起学长！”
白起皱着眉，唇角抿得很紧，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一秒，落到试卷上。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递上去，“那个……韩野去办公室了，他让我把试卷给、给你……”
实在不怪我。
因为白起的表情好像很不高兴。
很怕他露出这种表情，是因为我的原因。
所以我很诚恳的道歉，“对不起，我不该看你的卷子。”
白起似乎有一瞬间的怔愣。
然后，他伸出手，拿起卷子，揉成一团，干脆利落的塞进书包里，才抬起头，表情有些松动，“没关系。”
顿了顿，他说，“考试的时候发挥失常了。”  
我点点头。
其实特别想说，我又没看你的成绩，我在看你的字。
写的真好看。
雨声淅淅沥沥，白起看一眼窗外，转过头，语气很随意，“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也许只是一句客套话，但我清晰的听见我心跳漏了一拍。
四舍五入一下，这应该算是关心了吧？
我的手不自觉捏紧。
今早出门的时候，我爸就提醒我会下雨，所以我的书包里正放着一把淡蓝色的雨伞。
听说说谎的话，鼻子会变长。
管他呢，我心里想，如果没带伞，说不定白起会借我，或者送我回家。
我简直太想看到这样的结果了。
于是，我抬起头，尽力让自己目光看起来比较诚恳，“没有。
11.
    我和白起并肩走出校门，他的手就在我头顶右边，举着校服外套。
    我实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就在我说出“没有”两个字之后，白起沉默了一会儿，放下书包，干脆利落的脱掉校服外套，递给我，“给你。”
    他穿着灰色的卫衣，很快又把书包背上，转身就想走。
    我愣了半秒，然后反应过来，他也没带伞。
    白起已经快走到教室门口。
    我抱着他的校服外套，就想，我怎么能让他走呢？
    他要是淋着回去，我一晚上都睡不着。
    于是我站起身，叫住他，“那个！学长！”
    白起转过身，一个询问的表情。
    我深吸一口气，“……要不我们一起回家？”
    白起明显的愣了下。
    然后，他点头，“好。”
    他同意了。
    我坐在位子上，灵魂都要飞出天际。
    于是现在的情况就是，白起举着外套，他的胳膊在我脑后，我一转头，能看到他的胸膛。
    雨下得大不大，淋不淋得到身上，哪是我该关心的事情？我唯一庆幸的就是，昨晚洗头了。
    余光看到旁边有家商店在卖伞。
    我悄悄看一眼白起，他正看着前方，目不斜视。
    我松了一口气。
    等走过那家便利店，我才跟他搭话，“学长，你家也住这附近吗？”
    白起说，“嗯。”
    “以前都没遇到你呢。”
    他垂下眼看我，“高三比你们放的晚一点。”
    对，把这个忘了。
    有点儿遗憾。
    有风吹过来，雨点改变方向，有一些落在我们身上。
    白起挪动手臂，将外套往前面举了举。
    随着他的动作，有好闻的肥皂味飘进鼻腔。
    他手臂明明没有碰到我，我却觉得他的温度顺着风传到脸上，然后升高。
    我垂下头，不想让他看到我的异样。
    说点儿什么好？！
    我眼睛胡乱看了下周围，扫到熟悉的公交站台，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就跟他说，“之前有一次，也是下雨，我在这看到一只小猫咪，可瘦了，被雨淋透了，看起来很可怜的。”
    白起脚步一顿，我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淋到雨才反应过来，“……学长？”
    他抬眼，才反应过来似的，“……不好意思。”
    他手臂离我近了近，“然后呢？”
    我说，“然后我就把校服外套脱下来，给它做了一个临时小窝。 ”
    白起微微笑起来，“你很善良。”
    我看着他的脸，脑袋里开始放烟花。   
    这是夸奖了吧？不用四舍五入了吧？
    老天爷对我也太好了吧？今天是不是我的幸运日？！
    白起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居然又问道，“后来呢？”
    我想了想，“后来有个男生借了我外套。”
    怕他误会，我又补充，“我想他也是可怜那只小猫，所以就拿他的外套给小猫做窝了。”
    天地良心，我跟这个男生压根不认识。
    要是让白起误以为我是那种随便的女生，那多影响以后的发展啊。
    要把这种误会从一开始就杜绝在摇篮里。
    这么想着，我偷偷看白起的表情。
    他没什么表情，唇角抿的很紧。
    然后白起没再说话。
    就在我绞尽脑汁想找些话题的时候，我家到了。
    我头一次觉得，我家怎么能离学校这么近？
    白起把我送到楼道，取下外套，拍了拍手臂上的水渍。
    我跟他说，“你等一下。”
    然后飞快的上楼，从书包里取出小蓝伞，再迅速跑下楼。
    白起站在原地，手里攥着湿透的外套。
    他在等我。
    只是这么想一下，脚底下就轻飘飘的，         像踩在云上。
    我走到他面前，把伞递给他，“给你。”
    他视线落在伞上，很快又看向我，“不用……”
    我打断他，“要的，雨很大，会感冒。”
    我心里想，有借才有还。你看许仙和白娘子，是不就这么开始的？
    他顿了顿，没再拒绝，伸手接过伞，“谢谢。”
    作势就要转身的样子。
    我想了想，觉得好像忘了点儿事，“白起学长！”
    白起转过身。
    我语气里都是真诚，“谢谢你送我回家。”
    白起一愣，蓦地转身，撑开雨伞，声音有些不自在，“记得喝姜汤。”
    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
    直到回到家，我脑子还有些发懵。
    记、得、喝、姜、汤。
    我的天。
    他简直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  
这一天，我绝对会记得一辈子的。
[白起]秘密④
    又到了下雨的季节。
    放学的时候，才想起有张卷子在韩野那儿放着。
    白起收拾好书包，下楼。
    其实就算没有那张卷子，他也要去韩野他们班的。
    这个月，那个女孩子居然成了韩野的同桌。
    刚换座位那会儿，韩野天天跑他这里邀功，“白哥我今天跟我同桌说了你好多优点，你怎么奖励我……”
    明明很幼稚，他却没阻止韩野。
    如果念叨的多一些，她能记住他，也是很好的。
    白起走到教室门口。
    一眼看见她垂着头，手上捏着一张纸。
    他向她走过去，视线落到纸上的时候，才发现，那是他的试卷。
    只考了65分的试卷。
    白起有一点儿尴尬。
    英语向来不是他的强项，没想到被她看到了。
    怕她会露出震惊或者嘲笑的表情，所以在她抬头的时候，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抽走卷子，揉成一团，不想再看见那个刺眼的分数。
    她吓了一跳，惊慌的道歉，“对不起，我不该看你的卷子……”
    声音传入他耳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他抿一抿唇，“没关系。”
    又忍不住解释，“考试的时候发挥失常了。”
    记得韩野说，她英语很好。
    白起忽然觉得，英语也不是很难。
    女孩子表情还是尴尬，怯怯的看他。
    白起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总是让她害怕。
    很想跟她说，我又不会吃了你，为什么那么怕我。
    雨声淅淅沥沥，白起往窗外看了一眼，又想起那个雨天，她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一只猫。
    白起微微吸一口气，转过头，说出自己一直想说的话，“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女生一愣，摇摇头，“没有。”
    他看着她，心底忽然窜出一丝火苗。
    自从那个雨天遇见她，白起每天都会看天气预报。
    他的书包里有一把黑色的伞，是单人的。
    一开始，他的确是想把伞借给她的。
    但就在放下书包的那一刻，忽然改变了主意。
    把外套借给她，像那次雨天一样，如果可以，想和她披着外套，一起回去。
    白起曾无数次梦到那个雨天。
    在梦里，她对他说，雨很大，我们一起回去吧。
    这么想着，他也这么做了。
    把外套脱下来，然后说，我们一起回家。
    他想这么说来着，但一对上那双眼睛，他发现自己居然开不了口。
    她这么美好，让他觉得说谎是一种折磨。
    于是他转身，大步迈向门外，一边在心里嘲笑自己的胆小。
    却没想到，在离开的时候，听见她的声音。
    细细的，小心的叫他，“学长！”
    “要不我们一起回家？”
    白起愣在原地，有一瞬间，居然不知道怎么回话。
    梦想成真了。
    他有些僵硬的点头，“好。”
    如果可以，他愿意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天。
    从来没想过，她离他这么近。
    胳膊再近一点，能碰到她的头发，空气里有一种淡淡的清香。
    白起很想知道，她到底用什么牌子的香水。
    虽然说了他也不一定知道。
    余光看见旁边有家商店在卖伞。
    他垂头看一眼她，发现她正低着头，没怎么注意旁边。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
    忽然听到她跟他说话，“学长，你家也住这附近吗？”
    白起顿了顿，撒了今天的第二个谎，“嗯。”
    其实不是。
    他家和她家，完全是两个方向。
    但是说实话，又怕她会不好意思。
    她说，“以前都没见过你呢。”
    他面不改色，“高三比你们放的晚一些。”
    高三的晚自习比高一多一节。
    幸好有这个理由。
    雨有些大，有的飘到她脸上。她很随意的抹了一把，眼神清亮。
    白起皱起眉，有点儿后悔说谎。
    把伞借给她的话，她就不会这么狼狈。
    气氛沉默下来。
    白起并不是个善于言谈的人，尤其是和她在一起，更不敢说话。
    怕多说一句，会露出自己的心意；也怕说错一句，会让她讨厌。
    况且，只是看她一眼，就已经很满足了，就算不说话也没关系。
    幸好她又主动跟他说话，“之前有一次，也是下雨，我在这儿看到一只小猫咪，可瘦了，被雨淋透了，看起来很可怜的。”
    实在没想到她居然会主动提起这件事，白起脚步一顿，心脏微微缩紧。
    那个雨天，她……还记得吗？
    女生有些讶异的叫他，“学长？”
    白起抬眼，目光中是她清亮的眼，像第一次见到她一样。
    他有些恍惚，“……不好意思。”
    然后，却有些控制不住的问她，“然后呢？”
    她说，“然后我就把校服外套脱下来，给它做了一个临时小窝。”
    声音细细柔柔，像穿过雨幕，将他带回了那个公交站台。
    他又一次没有忍住，轻轻的笑起来，“你很善良。”
    这是由衷的称赞，也是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想跟她说的话。
    她有些不好意思，也笑起来。
    白起看着她，轻声问，“后来呢？”
    他想知道，后来的那个男生，你有没有印象？你还记不记得，他给了你一件外套。
    那天雨很大，你回家的时候，有没有淋湿。
    这些，他实在是很好奇。
    然后，他听见她说，“后来有个男生借了我外套。”
    “我想他也是可怜那只小猫，所以就拿他的外套给小猫做窝了。”
    声音里完全没有迟疑，或者犹豫。
    看来，她真的不记得他了。
白起的嘴角慢慢垂下来，抿成一条直线。
原来，那个雨天的最后，是这样的结局。
    只是一瞬间，苦涩的从心底蔓延，牢牢包围心脏。
他没有再说话，她也没有。
    直到到了她家楼下，女生飞奔着跑上楼，再飞奔着跑下来，递给他一把蓝色的雨伞。
    白起想起书包里的伞，本能的拒绝，“不用……”
    她却打断他，神情很认真，“要的，雨很大，会感冒。”
    他有些发愣。
    想一想，这还是第一次，她跟他说话的时候，没有害怕，甚至还有一点儿关心的成分。
    心里的苦味好像稍稍减少了一点。
    他说了声谢谢，转身，打算撑开雨伞。
    却又听见她的声音——
    “白起学长！”
    四个字，好像是咒语。
    白起毫不怀疑，就算这声音的背后是危险，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回头。
    女生的表情很认真，“谢谢你送我回家。”
    好像是莫大的恩惠一样。
    白起想说，送你回家，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感到荣幸的，是我才对。
    然而还是没有说出口。
    因为听见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有一种奇异的温度从耳后爬上来，烫的惊人。
    他清晰的感觉到心跳在加快。
    白起猛地转过身，目光掠过她被雨打湿的发丝，还不忘用尽最后一丝镇静提醒她——
    “记得喝姜汤。”
    然后，撑起伞，基本上是机械的冲进雨幕。
    地上的积水溅到他的裤脚，顺势流进脚踝。他却没什么感觉。
    完蛋了。
    白起想，估计以后每个雨天，他都会想起她。
    但这没什么不好。
    白起抬眼看了看蓝色的伞面，雨水砸在上面，发出噼啪的声音。
    如果可以，他希望每天都下雨。    
12.
雨下了一夜，在天明时放晴。
走进教室的时候，韩野已经在座位上了，正一脸幽怨的瞪我。
看到他，我才想起来，我好像把什么事给忘了——
“一会儿白哥来找我你把这个给他啊！让他等等我！”
啊哦。
我特别诚恳的跟韩野道歉，“对不起，我真的给忘了，我不是故意的。”
真不是故意的，一见到白起，我连自己姓什么都要忘记，哪还想的起这个事。
韩野气哼哼的，“还说让白哥等我呢，等我回来一看，教室里连个毛都没有！”
太粗鲁了。
也说的我很愧疚。
我想了想，试探道，“要不明天我给你带早点？”
韩野变脸比翻书还快，“那我要吃肯德基！”
“……成交！”
韩野于是又美滋滋的了。
神经大条的人，总是特别容易满足。
韩野得了便宜还要八卦，“你和我白哥昨天一起回去的吗？”
前桌听见这句话，兴致勃勃的转过身，“白起？他说的是白起？你昨天和白起一起回家的？”
她冲我挑挑眉，“有情况啊！”
如果在平时听见别人把我和白起放在一起，并且是这种旖旎绯闻，我会非常高兴。
但是，韩野正在旁边，而且，也盯着我。
韩野不仅是我的同桌，还是白起最亲近的小弟。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捏紧了书包，“哪有啊，你别乱说，只是因为下雨了，白起学长好心送我回家的。”
韩野声音拉的很长，“什么好心啊，没见白哥对别人这么好心，我跟你说，白哥——”
“韩野。”
突兀的声音，从窗口传来。
我转头，看见白起正站在窗边，视线投向这里，不知道来了多久。
我心一下子提起来。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刚才前桌说的话，要是听到了，又会不会感到厌烦。
韩野一溜烟的跑出去。
白起就站在窗边，抬手将一个东西递给韩野，微垂着头，和他说了两句什么，看不清表情。
我将课本从书包里取出来，假装在背单词，忍住转头的冲动。
韩野很快回到座位上，将手里拿着的东西往我面前一放。
是我昨天借给白起的伞。
合得整整齐齐，带子绕了伞身一圈，像新买的一样干净。
我下意识转头望向窗台那侧。
那个身影已经不见，我们班的英语老师慢慢从那儿走过。
我转回头，轻轻呼出一口气，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白起肯定是听到了。
记得韩野说过白起有喜欢的人。
他一定是听到前桌的话，觉得生气，所以连亲口跟我说声谢谢都不愿意。
这么一想，更觉得白起应该是不想让别人误会我们，才会连还伞这种事，都交给别人来做。
难过慢慢在心里蔓延。
还真是——
羡慕被他喜欢的人啊。
上辈子别是拯救了银河系吧。
13.
十二月的月考，韩野英语考了73分。
在他兴高采烈的庆幸自己进步的时候，白起的卷子下来了，103分。
韩野捏着卷子在桌子上研究了半天，怎么都想不通，“白哥是天才吧？啊？一个月啊！就一个月，他怎么做到的？！”
我没理他，心里却想，我暗恋的人，那能是普通人吗？
越想越觉得与有荣焉，想不笑都不行。
韩野看见我表情，又凑过来，“平安夜有什么安排？”
被他一说，我才想起来，今天是12月24号，明天就是圣诞节了。
难怪今天学校的小卖部都卖起了苹果。
普通的苹果，装在一个好看的盒子里，就能卖出比平时高好几倍的价钱。
但是这种苹果叫平安果，是要送给好朋友，或者喜欢的人的。
我开始琢磨怎么着才能送白起一个平安果，而且是不被他发现的那种。
已经错过了早上，任务比较艰难。
韩野没等到我的回答，哼一声，“看你这表情，估计晚上就有活动吧？我告诉你啊，平安夜路上人多，一点儿都不好玩。”
“要你管。”
我白他一眼，继续收拾书包。
韩野顿了顿，一把将卷子甩在我桌上，“我突然尿急，你帮我把卷子拿给白哥吧！”
话音刚落，人影已经不见。
我坐在位子上，大脑当机了两秒，突然觉得这剧情似曾相识。
上次白起送我回家，是不是也是因为一张英语卷子来着？
又是一个午后，第二张英语卷子摆在我面前。
我简直爱死白起的英语卷子了。
我把卷子小心的叠好，慎重的放进书包里，再慢慢上楼。
第一次，经过高三十班，不用装着路过。
越靠近门边，心跳就越快。
那个蓝色背景，白色字体的牌子上，大号宋体写着“高三十班”四个字。
人还没走到门边，视线就已经扫到差不多坐满的教室。
每个人基本上都低着头，桌上的书摞的比头都高。埋头苦写的时候，都看不出座位上坐了人。
明天的圣诞节，对高三的学生来说，并没什么特别。
我瞄了一眼，没看到白起。
正好有个学生抱着书往出走，我急忙拦住他，“那个，同学，我想找下你们班的白起。”
那人一愣，推推眼镜，“他不在教室。”
扑了个空。
我有点儿失落，“谢谢。”
那同学转身，往办公室的方向去。
我扯了扯书包带子，也转身，往楼下去。
有点儿可惜。
还以为能见到他呢。
不经意抬头间，却发现通往六楼的铁门，锁居然开了。
平时，这个铁门从来不开的。
我站在原地，顿了两秒，然后转身，抬脚上楼。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我有一种直觉——
我要找的人，可能就在门后。
锁就随意的挂在门上，门开着，露出一点缝。
没有犹豫，我打开门，一阵冷风吹来。
六楼楼顶是天台，围栏砌的很高。
没人。
我微微呼一口气，在空气中形成白色的雾，很快飘散。
我的直觉果然是不准的。
我垂下眼，就想转身，耳边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怎么来了？”
语气带着微微的诧异，还有熟悉。
我偏头，惊讶的看着从门旁角落里走出来的人。
是白起。
他抬起眼，整张脸暴露在我的视线里，表情有些惊讶。
原来他真的在这里啊。
我愣了愣，竟然突然想不起来我是为什么找他，“我……那个……”
我脑袋一片混乱，手下意识捏了捏书包带子。
碰到略硬的布料，我才猛地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把书包从背上抱到怀里，急急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那张英语卷子，递给他，“那个，韩、韩野说，让我把这个给你……”
白起拧起眉，“韩野人呢？”
我一看他这表情，我就紧张，下意识说，“他尿急！”
话出口，我就想抽我自己。
韩野那个野人，把我都带偏了。
我抬眼看一眼白起，他没说话，只是眉毛拧的更紧。
我不敢说话了。
白起拿走试卷，放进书包里。
也就是他抬手的时候，我才发现，他右手的指尖，夹着一点儿明灭的火星。
我吸了吸鼻子，很认真的说，“吸烟有害健康。”
这句话，是每个烟盒上都印的，大众，且俗气。
但是，我就想，白起要是因为抽烟，把肺伤着了，我得多心疼啊。
白起动作一顿，没说话。
然后，他松开指尖，任由那点儿火星掉落在地上，再抬脚踩灭，动作很轻。
我以前不觉得抽烟的男人有魅力。
但这个动作由他做起来，举手投足间，除了好看，我找不到第二个形容词。
看见他，我就变得词穷。
白起转身，往栏杆的方向走了两步，曲起手，胳膊撑在栏杆上。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
但是白起没让我走，我要是走了才是傻子。
于是我抬脚，向他走过去，站在他旁边。
有风吹来，凌厉的冷意。
我缩了缩脖子，余光去瞄白起，发现他微侧着脸，视线定在右下方。
我顺着看过去，有些惊讶，“原来这里，能看到音乐教室啊。”
白起回过头，眼神落在我身上，低低“嗯”了一声。
他没有挪开视线。
如果眼神有温度，那我的脸一定很烫。
我盯着音乐教室，很小声的说，“我会弹琴。”
白起微微侧了侧头。
我鼓起勇气，“要听我弹琴吗？”
14.
我从小就学习钢琴。
音符流动，有时超越事物，抵达心灵深处。
我喜欢弹琴。
暗恋白起之后，变成了，我喜欢弹琴给白起听。
以前只敢把它写在日记本上。
没想到有一天，我坐在琴凳上，白起就靠在门边。
他靠在门边，看着我。
我缓缓抬手，放在琴键上。
良久，想不出要弹什么。
想弹给他听的实在太多了，一瞬间居然不知道哪个才是最好的。
怕白起等的太久，会不耐烦，我定了定神，按下第一个键。
钢琴声打破静谧的空间。
刚开始还有点儿生涩，还很紧张。
但这首曲子实在很温柔。
太温柔了，以至于手指在琴键上跳跃的时候，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天气还有点儿热。
我装作路过，从十班门口经过。
偷偷看过去的时候，发现男生闭着眼，趴在桌子上睡觉。
阳光打在他头发上，泛出暖和的温度。
恰好有一阵微风，吹动他桌子旁放着的书，有一页翻到窗台上。
我四下看了看，发现没有人。
于是我偷偷靠过去，小心翼翼的把那一页替他合上。
翻过去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的胳膊。
我吓了一跳，僵在原地，都不敢动。
白起皱了皱眉，没有睁眼。
我收回手。
那是我离他最近的一次。
近到，手都能碰到他的脸。

琴声渐渐滑向尾声。
他睡着的侧脸，在记忆里被模糊，换上柔和的滤镜。
白起，如果不能说出口，让我借琴声告诉你。
音符流动，超越事物，带着我的心意，慢慢滑向你。

我按下最后一个琴键，指尖有丝微麻。
心也是一样，酥麻，而颤抖。
我转头，抬眼去看门边的人。
白起已经站直身子，视线好像盯着我，又好像越过我，放在别处。
我有一种错觉，仿佛他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
我站起身，有点儿不好意思，“我——”
“下雪了。”
他突然张口，声音有点儿急。
我愣愣的，“啊？”
白起顿了一下，抬起脚走到窗边，打开窗子，“下雪了。”
窗户一开，有呼啸的冬风吹进来，有细细飘着的雪花。
真的下雪了。
恋语市的冬天，今年来的特别早。
我也走到窗边，伸手，有雪落在手心，很快融化。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
思及此，我转头去看白起，“学长，平安夜快乐。”
顿了顿，我又补充，“本来应该送你平安果的，但是我忘了去买……”
“没关系。”白起垂下眼，语气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温柔，“平安夜快乐。”
他轻轻的笑起来，“还有，你刚才弹的，很好听。”
[白起]秘密⑤
这一次的月考，白起英语考了103分。
虽然不是很高，但比65分不要好看太多。
他想了想，发短信给韩野，让他帮忙取下卷子。
上次取卷子是意外，这次是故意。
想给她看看，他的英语，真的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差。
至于这一个月来，他每天晚上都抱着单词本睡觉，几乎每节课都在刷英语题的过程，他他也不想多提。
连英语老师都夸他努力。
他心里是很高兴的。
因为她英语很好，所以他英语考的稍微高一点儿，都觉得离她近了一些。
白起下楼，手上拿着她借他的伞。
蓝色的天堂伞，伞面有一只小鹿。
他昨晚回到家之后，细细看了很久，然后用毛巾把伞面擦干，再仔仔细细的合整齐。
收伞实在是很难，刚开始，他怎么都弄不好，折的乱七八糟。
后来，他上网百度，按照上面说的技巧一点一点折整齐。
终于变成他满意的样子。
对待她，白起总是有很多的耐心。
还没靠近她的班级，就已经听见她的声音——
“你别乱说，只是因为下雨了，白起学长好心送我回家的……”
语速很快，像在撇清什么。
白起脚步一顿。
什么好心。
他哪有那么多余的东西。
这么想，就听见韩野为他辩驳，“什么好心啊，没见白哥对别人这么好心，我跟你说，白哥——”
听不下去了，他快步走上前，打断他，“韩野！”
韩野溜出来看他，神情有点儿委屈，“白哥，我就是替你不值，我同桌脑袋缺根筋……”
白起说，“闭嘴。”
表情很严肃。
因为他觉得，那女孩子又没做错什么，只是不喜欢他而已。
撇清关系就撇清关系吧，他也没想要靠近。
她还是适合放在心里。
白起从那天起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找她。
他告诉自己，远远地看着她就很好，不要再去打扰她的生活了。
如此，忍了快一个礼拜。
特别想见她的时候，他会躲在天台上，抽一支烟。
抽烟不是好习惯，他知道。
但是在朦朦胧胧升起的烟雾中，有时能看到她的脸。
笑起来有两个梨涡，牙齿很白，眼睛会笑，弯成一道桥。
没想到会在天台上见到她。
她跟他说话，语气很小心，“那个，韩、韩野说，让我把这个给你……”
白起语气干巴巴的，“韩野呢？”
他知道，一定是韩野搞的鬼。
可能是他的表情太吓人，她竟蹦出一句，“他尿急！”
话出口，两人都有些尴尬。
白起受过的教育里，女孩子应该斯文一点，像这种直接的话，在他的家庭里是不被允许出现的。
但他没有说话。
因为是她，他的容忍度可以很高。
白起没说话，慢慢将试卷装进书包里。
沉默里，又听见她说，“吸烟有害健康。”
他侧眸看一眼手指，抿一抿唇，将那点儿火星丢在地上，抬脚踩灭。
抽烟是因为她。
不抽也是。
面前站着的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因为想要默默看着她，他把自己的自控能力基本上升到了最高。
白起转身，往栏杆的方向去。
心里想的是，快点离开吧，好不容易忍了一个礼拜，他不想前功尽弃。
他视线落在右下方的音乐教室上。
白起经常站在这里，看她弹琴。
看到她微晃的马尾，还有坐的笔直的背。
身后突然走过来一个人影，都不用回头，他就知道是她。
她在风里。
在他周围，在他身旁，在他心里。
女生的声音有些惊讶，“原来这里，能看到音乐教室啊。”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想说，你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
但下一秒，白起听见她的声音，“我会弹琴。”
“要听我弹琴吗？”
他直起身子，是真的愣了一下。
女生脸上是善意而友好的微笑。
善意，又友好。
她的这种性格，总是带给他意外，也带给他期待。
她说，她会弹琴。
他当然知道。
她又说，要听我弹琴吗？
当然。
对于她，白起学不会拒绝。
女生坐在琴凳上，指尖弹出第一个音符的时候，白起想，原来换一个角度，她变得更加清晰了。
她就坐在那里，弹一首曲子，琴声穿过空气，传进他的耳里。
很好听。
他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但是，只要是她弹的，他都觉得好听。
他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她，像要把她揉在心里。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她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我——”
窗外飘落白色的雪花，她站在他面前，能看到脸颊微微泛红。
白起猛地打断她的话，“下雪了。”
不能再看下去了。
再看下去的话，会忍不住冲过去，把她抱在怀里，紧紧地，用尽全部的力气。
他迅速走到窗边，打开窗子，冷风袭来，吹回他一点儿理智。
她压根没发现他的异样，又跟上来，声音很温柔，“学长，平安夜快乐。”
“本来应该送你平安果的，但是我忘了去买……”
白起看着她。
面前的这张脸，唇瓣一张一合。
他清晰的听见，脑中有根弦崩到最紧，断了。
白起知道，他一个礼拜的刻意远离行动，在今晚，在刚才，彻底结束了。
“没关系。”他轻轻的笑起来，“平安夜快乐。”
“还有，你刚才弹的，很好听。”
15.
离除夕还有十几天的时候，学校放假了。
这个放假，指的是高一高二的学生。白起所在的高三年级，寒假只放一个礼拜。
而且，放假那天，正好碰上高三模拟考，白起没来找韩野。
没看到白起，不是不遗憾的。
抱着这点儿遗憾，我开始了我的寒假生活。
老实说，在学校里的时候，白起这个人，简直是我的精神食粮。
就是那种，每天看一下他的脸，我就饱了。
但是一放寒假，被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的小日子一滋润，我觉得我可以暂时忘记一下我苦涩的暗恋。
除夕那天一大早，我爸就给大门口贴上了新对联，又张罗着做了一大桌年夜饭。
我爸平时是很忙的，但每到过年的时候，他总是事事亲力亲为。
我曾经提议年夜饭太麻烦了，干脆出去吃，我爸就瞪我，“过年嘛，就要有过年的样子。”
他说的过年的样子，还包括看春晚。
但我这种处在青春期的女生，要能老老实实坐家里看春晚，那才奇了怪了。
年夜饭一吃完我就跑出去跟小姐妹约着溜达去了。
溜达到十点，我打算回家。
走到路口的时候，意外的看见一辆摩托车。
黑色的，长得很粗犷，排气管也很粗犷。
我仔细的看了两眼，然后再仔细的看一眼四周，这一仔细，就看见离摩托车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
我往前走了两步，以为自己在做梦，“白……白起？”
那个人影动了动，转过身。
一张熟悉的脸。
我昨晚还梦见过，现在，就站在我眼前。
看见他的脸，我才发现，原来一整个寒假，我并没有忘记我的暗恋。
那种心跳的感觉，就随着他的出现，重新在胸腔里作祟。
我倒抽一口冷气，赶紧加了两个字，“白起学长！”
白起，是在心里才能叫的名字。
如果当着他的面叫了，怕他会觉得我太自来熟，而且不礼貌。
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白起慢慢向我走过来，整个人都暴露在灯光下。
他穿一件黑色的大衣，帽子有一圈白色的毛领，人影修长，看起来柔软又温暖。
他在我面前站定，眉毛挑出一个惊讶的弧度，“你怎么在这里？”
我有点儿愣。
想说你上次不是送我回家了吗，我家就住在这里，你怎么能忘了呢。
我手在口袋里紧了紧，“我家住这里。”
白起微微颔首，顿了顿，他说，“我来这里找一个朋友。”
我心里想，反正不是来找我的。
但好不容易遇上了，话还是要多说一句的。
于是我说，“你在等他啊？”
白起微微摇头，“本来想约他一起放烟火，但是他临时有事。”
我简直要嫉妒死他口中的这个人。
什么人啊，能得到白起的邀约，还敢放鸽子。
我实在很惋惜，“这个人也太过分了。”
白起垂下眼，“是很过分。”
顿了顿，他轻咳一声，“要一起去放烟花吗？”
我眉毛一跳，诧异的去看他。
白起已经侧过脸，我只看到他微抿的唇角，“买都买了，放着挺可惜的。”
这个解释被我自动忽略不计。
白起约我放烟花。
放什么烟花，我心里早就已经乐开花了，哪还用的着他放。
16.
爬楼梯上到最顶，就是空旷的天台。
白起很有耐心的将烟火从袋子里取出来，排成一排放在地上。
这个时间段，能听到从别的楼顶上传来的爆竹声。
充满着过年的气息。
我站在原地，看白起弯腰，半蹲在地上，点燃引线，然后起身，朝我走来。
而他身后，烟火瞬间跳跃绽放。
他走过来，像踏过光，脸隐没在阴影里，只看得到微微翘起的嘴角。
我看着他，有点儿发愣。
16岁这年，我暗恋的人，我觉得他有全世界最好看的脸，而且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白起走到我身旁，站定。
不是第一次并肩站在一起了，但是却第一次有种奇妙的感觉。
明明只大两岁，他却已经比我高出一个头。
呼吸的时候，有白色的雾气在空中，很快飘散。
他的气息，就在我周围。
我没敢转头，装作很认真的在看烟花。
如果可以，希望自己永远16岁。
烟花升腾到最高，绽放。
有一句话，想说很久了。再不说的话，就要到明年了。
我吸一口气，终于没有忍住，“那个，白起学长——”
白起垂下眼看我。
我不知道我之前是不是说过，白起每次看我的时候，我心跳的频率都不太正常。
有时漏了一拍，有时跳的很快。
我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于是我很尴尬的挠了挠头，“那个，新年快乐啊。”
白起视线移到我的手上，皱了皱眉，很直接的伸手，将我的手从脑袋旁拿下来。
他轻轻地握一下，然后放开，“你的手太冰了。”
竟……竟然握住了……
手心的热度，比我暖和很多，然后很快又消失。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好像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心脏吧？啊？
是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吧？
白起从口袋里取出一副手套，作势就想帮我戴上。动作进行到一半，忽然顿住。
然后，他才注意到已经呆住的我。
“对不起。”他迅速道歉，表情有一丝尴尬，“刚才……”
我想说，不用道歉，你也别道歉，直接把手套给我戴上不行吗？
但是白起站在原地，很尴尬的样子。
我知道，他是在为他的无礼尴尬。
是他觉得的无礼。
我说，“没关系。”
然后，我接过手套，很自觉的戴上，然后很贴心的跟他说，“因为天气太冷了，我一到冷天就会手脚冰凉。”
白起别过脸，耳后根有一点点红。
手套里还有他口袋的温度，手钻进去，有一点暖和。
面前这个人，实在是太正经了。
正经又好心，对我来说，就是温柔。
不知道他对别人是不是也是这么温柔。
我不敢再想。
尴尬的氛围里，忽然听到他叫了我一声。
我抬头去看他。
白起说，“我——”
耳边突然响起冲天的爆竹声。
我转头，发现这个城市，灯火通明，天边燃起大朵绽放的烟花。
零点了。
虽然很热闹，但糟糕的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我没听清白起的话。
我问他，“你说什么？”
白起看着我，眼底和这夜空一样黑。
“没什么。”他开口，“新年快乐。”

那天的最后，我是蹦跶着打开家门的。
我爸正坐在沙发上看春晚，听见我开门，转头问我，“回来了？饿了没……”
我一路冲进自己的房间里，关上门的时候，顺便回答他，“不饿！”
我跑到书桌旁，将手套取下来，然后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很快的翻了两页，将里面夹着的东西取了出来。
一片银杏，一双手套，还有一瓶白起的喝过的水。
现在，我有三样白起的东西。
看着这三样东西，我嘴角都合不拢。
梦想有一天，我也能变成白起的。
新的一年，我觉得我一定会梦想成真。
[白起]秘密⑥
高三的寒假只有一个礼拜。
放假的第一天，白起没忍住，去她家楼下晃悠了一圈。
然后看到女生提着垃圾下楼，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帽子扣在脑袋上，垂下来两个长长的兔耳朵。
白起躲在树后，看她踩着拖鞋跑下楼，将垃圾往箱子里一扔，很快缩回手，又噔噔噔跑上楼去。
从头到尾没发现他。
但是她躲在帽子中，只露出一半的脸，却深深印在他脑中。
半个多月没见到她了。
学业生活太繁忙，一脱离校园，他根本抽不出时间去找她。
除夕夜那天晚上，白起提了一袋提前买好的烟花，早早的出门，去找她。
八点二十三分，抵达她家楼下。
怕她不在家，他驾驭着风去窗边看。
只一眼，就知道，她果然没在家。
白起呼出一口气，慢慢落回原地。
Evol有时，也找不到她。
他靠在摩托车旁，等她。
不记得过了多久，她终于回来。
穿一件驼色的大衣，格子裙长至小腿。
白起慢慢拧起眉，这么冷的天，怎么能穿裙子呢？
还未走近，她已经看到他，惊讶的叫了一声，“白起！”
话出口，似乎觉得不太礼貌，又不好意思的补充，“白起学长。”
白起慢慢走向她，心里想的却是，叫什么都没关系，但如果可以，还是叫白起吧。
感觉会更亲近一些。
他走到她面前，站定，“你怎么在这里？”
女生似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明显的愣了一下，“我家住这里。”
白起也愣了一下。
他的意思其实是，除夕夜，你不在家里，为什么在这里。
很明显她误会了。
白起沉默了一下，主动解释，“我来这里找一个朋友。”
她说，“你在等他吗？”
对，而且等了好几个小时，在寒风里。
他摇了摇头，“本来想约他一起放烟火，但是他临时有事。”
女生诧异的道，“这个人也太过分了。”
白起看着她的脸，唇角忍不住翘起来，“是很过分。”
她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他说的其实是她。
但他也不会告诉她。
等了一个晚上个，本来脸都快冻僵，但见到她，和她说过话之后，好像就感觉不到寒冷了。
白起垂下眼，看着她的脸，心微微提起来，“要一起放烟花吗？”
她露出惊讶的表情。
怕她拒绝，他又补充，“买都买了，放着挺可惜的。”
她愣愣的，点了一下头。
然后上楼，直到天台上。
她脚步声跟在他身后，轻轻的。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伸手去取袋子里的烟花的时候，白起才发现，手心居然汗湿了。
他在心里感叹自己的没出息。
点燃引线，他转身朝她走过去。
她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
目光太柔软。
以至于朝她走过去的每一步，都像踩在云上。
和她一起看烟花，本来是他一个单纯而美好的愿望。
但当真的实现了的时候，白起发现，只要站在她身旁，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冲破表皮，奔向她。
他原本没打算说话的。
但她忽然抬手，抓了抓头发。白起眼尖的看到，她冻红的手指。
这个冬天，真的太冷了。
白起几乎是下意识就抓过她的手，用手心去碰一碰，发现她的手，冷的像块冰。
他没有犹豫，从口袋里取出手套，就想为她戴上。
余光却看见她呆滞的脸。
白起心里一跳，才发现自己的动作，似乎太直接了。
又吓到她了。
他尴尬的松开手，“对不起。我……”
因为在乎，所以关心。
但他又搞砸了。
他不敢去看她的表情。
耳边是她故作轻松的声音，“因为天气太冷了，我一到冷天就会手脚冰凉。”
白起就想，回去的时候，要百度一下，看看怎么治手脚冰凉。
烟花慢慢熄灭。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其实那个时候，白起想的是，就那么静静的看一场烟花，让这场烟花永远停在他的记忆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气氛实在太静。
静的哪怕他脑筋很直，很迟钝，也觉得该说点儿什么。
于是，白起垂下眼，直视她的脸。
他轻轻吸一口气，“我——”
“嘭——”一声，似乎全城的爆竹都燃响了。
升腾在空中的烟花重新点亮她的脸。
清澈而干净的眼神，静静的看着他。
脑袋在瞬间，变成空白。
这双眼睛，这张脸，这个人，是他午夜时的梦魇。
每次一看到她，就变得笨嘴拙舌，丧失了说话这个基本能力。
那句，我喜欢你，就这么被咽在了喉咙里。
因为很怕，如果说出来，这个人，这双眼睛，就不会再看向他。
男子汉大丈夫，长这么大，白起没怕过谁。
但怕她。

小心翼翼，唯恐吓跑，又得不到的她。

“没什么，”白起的声音很轻，“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我还是喜欢你。
17.
四月的时候，白起开始冲刺高考。
也不只是白起，高三年级的每个人基本上都在冲刺高考。
白起不再来找韩野，换韩野去找他。作为他最亲近的小弟，韩野每天尽职尽责，负责给他送晚饭。
虽然减少了看到白起的机会，但我觉得，作为白起身后的女人，在大事上，我得舍小家，顾大家。
高考就是大事。
恰好在这个时候，我们班开始流行起折星星。
我前同桌买了一大叠纸，天天找我帮她折星星，“跟你说，我要是叠够521颗，再送给我喜欢的人，那我喜欢的人就会跟我表白的！”
我压根不信，“瞎扯，谁信谁智障。”
她老神在在，“真的，我跟你说，隔壁班那谁给她暗恋的人送了，结果俩人第二天就好了。”
“……”
我犹豫了，“真有这么灵？”
“管他呢，灵不灵试试呗。”
“你折了多少颗了？”
“二百多颗。”
我八卦她，“你要送给谁？”
她笑嘻嘻的，“白起！”
我抬手就去打她，她赶紧躲开，“骗你的骗你的！”
我一把抢过她的星星纸，“没门！我肯定比你先折到521颗！”
她翻一个白眼，“刚才还说谁信谁智障呢。”
我说，“我智障，行吧？放学陪我买星星纸。”
对，没错，我可以为爱智障。
于是那天下午，我不仅买了星星纸，还买了一个爱心形状的玻璃罐子。
我正式开始了我的迷信之旅。
上课折，下课也折，回家折，走路上都折。
有次正折着，老师喊我起来回答问题，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还是韩野小声给我打的报告。
韩野实在看不下去了，“你折这有什么用啊？”
“你管我呢！”
“有吃的吗，我饿了。”
我随手扔给他一包方便面。
韩野挑三拣四，“我不想吃干的。”
于是我指指台上的化学老师，随口说，“你把他酒精灯给我偷来。”
没想到，韩野晚自习的时候真的给整了一个酒精灯。
我把我们俩的书摞高，再用烧杯当容器，当场给他煮了一碗方便面。
韩野目瞪口呆的看完这一切，对我竖起大拇指，“牛！”
我继续折星星，“那你就闭嘴！”
韩野吸溜一口面条，嘴里含糊不清，“你是除了白哥之外，我第二崇拜的人！”
我动作顿了顿，继续折。
行吧，能和白起排一起，怎么都是荣幸的。
我的521颗星星，断断续续的折，在离高考还有一个礼拜的时候，终于折完。
折完的那个晚上，我把它们都倒进玻璃瓶里，装了满满一罐子。
买罐子的时候，店家还送了我一根粉色的丝带。
看着有点儿丑，但是绑在瓶子上，其实挺好看的。
我想了想，又摸出一张卡片。
落笔之前，还在草稿纸上试写了一遍。
要很郑重，很诚心的写上——
祝白起学长高考顺利。
写完，又觉得太简单。
于是我又补了一句：万事顺意。
这样，就够诚心了吧。
我把卡片装进罐子里，再绑上粉红色的丝带，打一个蝴蝶结。
第二天早晨，雾气还没散尽，我就摸进白起的班级。
上一次这样，还是要给他送早点。
我把罐子塞进白起的抽屉，然后迅速下楼。
想过要直接给他的，但是一想到白起的脸，我就觉得我恐怕高估了我自己。
而且，也很怕他会拒绝。
还是这样偷偷给他比较好。
18.
高考的前一个礼拜，学校给高三放了假。
虽然明令禁止不许撕书，但班主任走出班级的那一刻，整个高三楼层都疯狂了，几乎是顷刻间，尖叫声伴随着白花花的书页碎片从楼上落了下来。
我们班全都涌出去看。
我没去。
这一切都是因为，早晨的时候，我前同桌告诉我说，有个传说是，在喜欢的人毕业的时候剪下他衬衫上第二颗纽扣，就会得到他的爱。
她说这话的时候，韩野也在，特别不屑的笑了一声，“共产主义接班人不迷信！”
我想了想之前追过日剧里，男主角送了女主角扣子的剧情。
我觉得在这个时候，我可以先放弃做一秒共产主义接班人。
然后我就趁着高三班疯狂的时候，摸到了体育馆。
白起是校篮球队的，体育馆里有他的小衣柜。
我摸到了白起的柜子，钥匙就插在柜子上。
一看到钥匙，我心就一跳，犹豫着打开柜子——
空空如也。
白起已经收拾好了。
我失落的关上门。
果然，还是慢了一步。
往教室走的时候，我在心里埋怨前同桌，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
那样子，说不定我就有机会拿到他的第二颗纽扣。
说不定就能得到他的爱呢。
快走到班级的时候，却在走廊上遇见了白起。
猝不及防的。
他还穿着校服，里面是一件白衬衫。
我看着他，再看看他被校服外套遮住的白衬衫。
特别想拦住他，说，你把第二颗纽扣给我成吗？
白起也看到我，他有些惊讶的样子。
我说，“你来找韩野啊？”
白起垂下头，很轻的“嗯”了一声。
我已经走到他面前。
“那个……白、白起学长……”
我有点儿语无伦次。
因为我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人，高考之后，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校园里了。
他就要毕业了。
毕业的意思就是，以后这个校园里，没有他了。
有风轻轻的划过。
我才发现，我暗恋白起，已经快一年了。
现在，他就要高考了。
一年可真快。
可是一年过去，我在他面前，勇气却还是好少。
我望着脚尖，说，“学长，高考加油。”
话出口，我沮丧的都快哭了。
不是这句话的，我本来想说，那个，学长，我喜欢你。
在心里重复一万次，但是却说不出口。
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
怕被拒绝，怕尴尬，更怕白起远离我。
白起顿了一下，声音很僵硬，“谢谢。”
他抬脚继续往前走。
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似乎微微的停顿了一下，然后加快了脚步。
我有点儿控制不住的转身，“那个——”
白起背对着我，停住脚步。
下一秒，他突然转身，朝我走过来，然后，张开手，抱住了我。
抱的有点儿急，我脸撞在他胸前，鼻子很痛。
但是就算很痛，居然也闻到了从他外套上传来的肥皂香。
我吸了两口气，还没反应过来，白起已经放开我，后退一步。
他语气有微微的紧绷感，“再见。”
然后转身，背影很快消失在楼道。
我懵在原地，居然忘记叫住他。
我是真的懵了，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还能这样的吗，抱一下，什么都不说，就走了？
空气里好像还有他的味道。
忽然听见前同桌叫我，“喂，你快回来，看你桌上有什么！”
我揉着鼻子走近教室，看见桌上放着一个盒子。
前同桌说，“我一回来就看到了，不知道是谁给的……”
我打开盒子，视线落到里面的东西时，忽然怔住。
然后，我猛地下楼，一边喊，“白起！白起——”
高三放学的人很多，向我投来怪异的眼神。
大概他们也很奇怪，我为什么敢直呼校霸的名字。
但我没有在意。
人来人往，地上一片白茫茫的书页，没有白起的身影。
那个人，个子很高，校服拉链总是松松垮垮，背一个黑色的书包，笑起来，像阳光。
他毕业了。
我睁大眼睛，捏紧了手上的盒子，指甲都捏痛。
忽然就很想哭。
因为盒子里面——
是一枚纽扣。
[白起]秘密⑦
有个传说是，在喜欢的人毕业的时候剪下他衬衫上第二颗纽扣，就会得到他的爱。
白起在体育馆听到韩野这么说的时候，只是笑了一下。
然后伸手，将柜子里放的白衬衫取出来，小心翼翼的剪下一枚纽扣。
从上往下数，第二颗，正中心的位置。
他把这枚纽扣装进盒子里，然后放在她的桌子上。
这样，就好像把他的喜欢也放进去了。
暗暗的喜欢。
却在出门的时候，居然遇见了她。
猝不及防的。
她走过来，微微笑着，有两个梨涡。
白起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几天前，有人察觉到他的Evol觉醒，他被通知要去参加一个特训。
特训，意味着未来，可能很久都见不到她。
见不到面前这个女孩子。
只是想一想，心就难过的皱成一团。
听见她说，“白起学长。”
像有只手抓在他的心上。
白起一直想知道，同样的唇舌，为什么触碰在一起，却能发出不同的声音。
她声音很轻快，“高考加油！”
白起说，“谢谢。”
有点儿紧张。
因为下次再跟她说话，可能就是很久之后了。
他抬脚，逃避一样走的飞快。
想赶紧下楼，逃离这里，不然就会忍不住，去告诉那个女孩子，他真的喜欢她很久了。
一年了。
未来还会更久。
却又听见她的声音，“那个……”
远远地传过来，传入他耳中，令他的脑袋变得一片空白。
下一秒，他转身，大步奔向她，一把抱住她。
动作太粗鲁，她的脸重重撞向胸膛。
痛感直捶打到他心里。
原本是想体面的告别的。
不打扰她的、不暴露心意的告别。
因为现在暴露心意，又能怎么做呢？
不能陪在她身边，又为什么要耽误她？
白起放开她。
用尽全力，克制自己，放开她。
然后他说，“再见。”
再见。
我喜欢了这么久的女生。
如果有机会，一定亲口告诉你——
你弹琴的时候很美，我注意你很久了。
可以请你吃饭吗？
番外：
睡醒的时候，才凌晨五点。
我摸到手机，看到白起十一点给我发的短信——
[早点睡觉，晚安。]
白起的作息总是很规律。
和他在一起之后，他强行将我的作息也变得规律。
最近，总是梦到十六岁时候的事。
那时候，白起比现在要年轻一些，说话做事，还没有这么直接霸道。
实在睡不着，我端着一杯水走到阳台上。
才刚喝了一口，视线就扫到楼下停着的车。
黑色的越野，排气量很不环保。
我摸出手机，给白起打电话。
才响了一声，对面就已经接通，听筒里传来他温和的声音，“还没睡？”
“睡醒了，”我视线盯着楼下，“你在干嘛呢？”
“在睡觉。你呢？”
“看风景，我家楼下风景不错。”
“……”
那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越野车门被打开，站出来一个挺拔的人影。
他抬起头，脸朝着我的方向。
我挂断手机。
微风拂过，他身手敏捷的踏着风翻进阳台。
白起微微笑起来，“怎么睡不着？”
“还没问你呢，你在我家楼下做什么？”
他别过脸，并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将外套脱下，披在我的肩上。
一瞬间很温暖。
我也没在意他的回避。
在一起后，我才发现，面前的这个男人，其实很容易含羞。
他害羞的时候，不说话，但是耳后根会红。
我喝一口水，跟他闲聊，“最近总是梦见我们高中的时候。”
白起挑挑眉，“是吗？”
我把水杯放在桌上，直视他的眼睛，“我梦见，高中的时候，你总是迟到……”
白起静静的看着我。
我话没有说完，他知道，我也知道。
“有一天下雨，你说你没带伞，送我回家，后来韩野告诉我，你那时候，书包里常常备着一把伞……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他诚实的点头，“是。”
“你是不是给我送过早餐？”
“是。”
“你常去那个天台，是不是因为一低头，就能看到音乐教室？”
“是。”
“新年那天，你是不是在我家楼下，等了我好久？”
“是。”
一连几个“是”，砸在我的耳边，意外，又是意料之中。
我深深吸一口气，“最后一个问题……”
“我桌上的纽扣，是不是你的？”
白起就站在我面前，视线很温柔。
他缓缓点头，“是。”
我捂住脸，感觉有温热的泪从指缝中流出来。
白起一下子慌了，他走过来扶住我，“你怎么哭了？……”
我抓住他的手臂，抬眼去看他，哽咽道，“什么啊！你这人怎么这样！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早说？！”
他大概是被我吓到了，也不知道反驳，只一个劲的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
表情很慌乱。
我抓住他的手臂，带着他往书房里走。
皮鞋踩过木地板，发出轻微的声音。
我推开书房的门，松开他的手，从书底下取出钥匙，然后打开抽屉，手忙脚乱的找了一通。
然后，终于找到。
我拉着白起走过来，给他看。
桌上放着一片做成书签的银杏叶，一双手套，一枚纽扣。
他惊讶的挑起眉毛。
我擦了一把眼泪，“熟悉吗？”
白起愣愣的点头。
他看了看桌面，又看了看我，很意外的样子，“……你居然还留着？”
他拿起银杏叶，皱着眉回忆，“这个……”
他抬起眼，眉毛皱的更紧。
我说，“有一年夏天，我路过你的座位，发现你的书下压着这个。”
白起惊讶的看着我。
“然后我把它拿走了。”我看着他，“你还记不记得，那年平安夜，我给你弹了一首曲子？”
他基本上是条件反射的点头。
“你知不知道那首曲子的名字？”
白起愣愣的摇头。
“其实那天晚上，我一直在等你……”我看着他，眼眶很酸，“我在等你问我，那首曲子叫什么……”
“如果你问我，我就会告诉你，那首曲子叫……”
《What you mean to me》。
你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你对我而言，有多重要。”
眼泪终于不堪重负的落下来，我扑上去，抱住他，“白起，你为什么不问？你为什么不——”
“问”字被堵在喉咙里。
因为白起忽然推开我，捧住我的脸，吻了下来。
吻的太急，有一半亲在嘴角。
嘴角有眼泪，还有他的味道。
白起捧着我脸的手都在颤抖，“对不起……”
他紧紧抱住我，声音里有迟疑，“我在毕业的时候，收到过一瓶幸运星。我觉得上面的卡片，字体很熟悉……”
我说，“是我。”
白起深吸一口气，移动嘴唇，轻柔的吻从嘴角蔓延到鼻尖，然后是额头。
“我那时候——”他难得哽咽了一下，“一直以为你喜欢别人……”
我一把抱住他，“我也是……”
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我那时候很胆小。我不敢去问你，只想默默的看着你。”
我把脸埋在他胸膛里，很想点头，也很想哭——
“我也是。”
我们居然错过了这么些年。
我想，白起也是遗憾的。
正如我一样。
白起松开我，忽然拉住我的手腕，大步往外走。
我急忙叫他，“你干什么……”
白起转过脸，表情很平静，“结婚。”
“去结婚。”他很直接的说，“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这个点还在你家楼下？我现在告诉你。”
“高中毕业，我总是做梦，梦见我向你表白，然后我们在一起了。”
“每次梦醒来，发现这不是真的，我就会很难受，然后睡不着。”
那时候，午夜梦回看到她的脸，心口像是中了一枪般的难受。
“和你重逢之后，我们在一起了。我还是不敢相信，经常以为我在做梦。所以睡不着的时候，我都会来你家楼下。”
“看到你的灯亮起又熄灭，才知道这是真的。”
他转身，握住我的手，“所以结婚吧。”
“我很想知道，是不是抱着你睡，就不会做梦。”
我看着他的脸，眼泪流得更凶。
心像泡在棉花糖里。
我推他的手，“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连个戒指都没有，就想结婚啊？”
白起张了张嘴，慌忙放开我的手，手忙脚乱的去摸裤兜。
半晌，摸出一个小盒子。
我没想到他真的有。
这回换我惊讶了。
白起打开盒子，语气有点儿忐忑，“我托了很多朋友，才找到你最喜欢的设计师设计了这一款，本来想过几天再给你的……喜欢吗？”
盒子里，是一枚银杏叶形状的戒指。
小小的银杏叶片上，镶满了钻石，发出璀璨的光。
我看了看戒指，又看了看白起，说话都结巴了，“你、你怎么……”
白起抿一抿唇，不好意思的笑，“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求婚合适，又怕你等的太急……”
“什、什么啊！我怎么会急……”
话说到一半，看着他的脸，我也笑了。
我声音很小，“还不快给我戴上……”
白起是真的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慌忙取出戒指，又慌忙套在我的无名指上。
戒指刚好是我的尺寸。
白起握着我的手，视线直直落在戒指上。
他明显很开心的样子。
然后，他拉住我的手，作势又准备往出走。
我说，“你又干嘛？”
白起很认真的重复，“结婚啊。”
我指指窗户，“这才几点啊，民政局还没上班呢。”
他傻傻的“哦”了一声。
“而且，你户口本带了吗？”
白起摇头。
我提醒他，“没有户口本结不了婚。”
白起又点头。
傻傻的，有点儿可爱。
我笑起来。
下一秒，他忽然松开我的手，奔到窗户旁，打开窗户，飞了出去。
“你去哪儿？！”
他回过头，“取户口本。”
黑色的越野亮起车灯，很快消失在楼下。
我趴在窗台上，静静的看着。
心到现在还在颤抖。
七年了。
如果那个时候，我们都能勇敢一些，就不用浪费这么久了。
白起。
高三十班的白起。
这是我青春里，暗恋的人。
就在刚才，他向我求婚了。
有凌厉的风吹过来，我抬头，才发现下雪了。
又是一个冬天。
恍惚中想起那个除夕的最后，我对着手套说，梦想有一天，我也能变成白起的。
梦想成真了。
我缓缓关上窗，将漫天白雪一同关在窗外。
不记得在哪里看到过一句话——
谁说现在是冬天呢？
当你在我身旁时，我感到百花齐放，鸟唱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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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感谢看到这里的大家。
今天爆肝一万字，我已经是个废甜了！
写这篇文，最初的初衷是想写双向暗恋，就写出来了。承蒙厚爱，追文的小天使很多，这也是我当初没有想到的。
对我来说，文字是心情。每次看到你们的评论，我都非常开心，并且激情爆笑。我不是一个很柔软的人，但我尽我所能，把白起的高中写出来了。
白起和你的高中。
文中都没有写女主的名字，为了让你们有代入感。希望你们都能喜欢！
关于钢琴，激情感谢@甜茶sii ，我是问了她才选择的《what you mean to me》。网易云搜朗朗弹得，真的很好听，而且很柔软。
我也不知道我了解的白起是不是你们心中的，但无论如何，我笔下白起的高中，就是这样了。借用一位读者的话，有血有肉，有自己心思的白起。
会真实存在的白起。
以及，最后那句话：“谁说现在是冬天呢？当你在我身旁时，我感到百花齐放，鸟唱蝉鸣。”出自夏洛蒂·勃朗特。我很喜欢，希望你们也喜欢。
再次感谢大家看到这里【鞠躬】！